傅中平
那還是生產隊的年代,每到農忙時節,各行各業都要支援農村、搶收搶種。一個秋天的日子,在糧站工作的父親一大早便牽著我來到一處田間地頭。父親從生產隊長手中領了一把鐮刀,他就要和眾人一起忙於收割稻子,顧不上照看我了,而我只能站在田埂邊上獨自玩耍。
秋天真是好哇,天上是藍天白雲,田野裏一片金黃,除了大人們割稻發出的“窸窸窣窣”的聲響,便是遠處偶有一兩聲秋蟬的叫聲和近處水塘裏傳出的蛙鳴聲。“呱呱呱”的蛙鳴聲終究吸引了我,我走到塘邊,循著叫聲努力地搜尋著青蛙,終於看見了一只坐在荷葉上的青蛙。我很奇怪為什麼它叫的時候總鼓著腮幫子,有點兒像得不到滿足的我也鼓著腮幫子一樣。
不知什麼時候,我的身邊又擠來了幾個熟悉的小夥伴。他們都是父親單位同事的小孩,想必也是在家無人照看,而被帶到了父輩們勞動的現場。
我問小夥伴們,“你們猜,青蛙叫的時候為什麼要鼓腮幫子?”
小夥伴回答七嘴八舌,有的說因為它高興,有的說它鼓了腮幫子才能唱出歌來,有的則乾脆回答不知道。
我得意洋洋地說:“一定是它想要買什麼東西,青蛙爸爸和媽媽不答應,鼓腮幫子是它生氣呢!”。
正說著,父親不知怎麼來到了我身後驚呼起來:“哎呦,你們怎麼跑到了水邊,太危險,趕快走!”
父親又將我們帶到了田埂邊,他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,又給我們抱來一堆剛打過粒的稻草,讓我們趴在這上面玩。
從父親的背影,我看見他穿的那件襯衫後背已經濕透了。早晨來時,在稻田裏穿梭,露水已然將他的褲子打濕。現在,衣服上下都濕了。太陽已經出來了,陽光雖然不是很烈,父親戴了一個草帽,草帽上印有“人民公社好”的字樣。肩上還搭了一條舊毛巾,他時不時用毛巾擦去額頭的汗水。
父親繼續幹活了。他的腰彎得像沉甸甸的稻穗一樣,頭挨著一簇簇稻子,親密得就像晚上睡覺時我摟著他的脖子一樣。
我們幾個孩子在父親給我們鋪的稻草上七仰八叉地躺著,一會兒說說笑笑,一會兒打打鬧鬧。倏忽,一只黃嘴丫的小麻雀落在了我們的不遠處,小夥伴們不約而同地從稻草堆上一躍而起,去追趕麻雀。我緊跑幾步,一個趔趄跌倒,伸手將小麻雀捉在了手裏。許是膽怯,小麻雀在我手裏瑟瑟發抖,嘴裏還發出悲憫的叫聲。我躺在稻草上輕聲對小麻雀說:麻雀麻雀不要叫,晚上帶你回家睡覺覺。給你好吃,給你好喝,從此你有新家了……
待父親喊我起來吃中飯時,我揉揉惺忪的睡眼,忽然想起手中的麻雀,可是麻雀不知何時早已飛走了。
那頓田野裏的中飯吃得很香。有一道毛豆燒雞的菜,我特喜歡用湯汁泡飯。飯菜都是生產隊燒好了,用大臉盤裝來的。大人們吃好飯,稍事休息,下午還要繼續幹活。我們幾個孩子則繼續瘋耍,直玩到暮色四合、父親們終於直起了腰,直玩到月亮升起,父親牽著我在月色中回家。
文章來自: https://n.yam.com/Article/202409204329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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